张毅在上海市长宁区虹桥街道调研诉源治理。（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张毅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经济50人论坛企业家理事，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理事，上海市新联会会长，上海市知联会副会长，上海长宁区政协副主席，上海长宁区知新荟会长，金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获“全国优秀律师”、上海十大杰出青年、上海市劳动模范、上海优秀社会主义建设者、上海新长征突击手等称号。

　　“我是全国政协委员张毅，面对人工智能法律需要做什么，问我吧！”

　　今年全国两会开幕后，澎湃新闻为张毅在网络平台上发起了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问答专题。专题下面，是公众对于“人工智能”这个社会热点的困惑不解：

　　“我们好像被困在了设定好的程序中，如何才能让视野更开阔？”

　　“AI换脸换声音这些技术如何监管？在人工智能时代，普通人怎样保护自己的隐私呢？”

　　“张委员，像Sora这种会带来很多版权问题，为了维护人类创作者的权益，法律能怎么完善？”

　　网友们积极的提问，让张毅对提交提案所承载的意义有了直观的感知。他在每一条发言下面认真回应，并提到自己的提案：《关于进一步完善人工智能算法治理体系的提案》。除了在网络平台集思广益外，张毅在来北京之前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大家有啥好建议，欢迎私聊，我把大家的好声音带到北京去。”

　　本职工作再繁忙，也要求自己的履职“时刻在线”，这是张毅成为政协委员之后，对自己、对社会的承诺。

　　在热点中保持冷思考

　　常年与法律打交道，即便是在非工作场合，理性和严谨的思维也总能在他的言谈举止间不经意地流露，成为他独有的印记。在履职工作中，他也常常抓住热点问题，进行冷静思考，做好深入调研，针对每个小切口，提出有见地的建议，绵绵用力，久久为功。

　　比如，从全国政协十四届一次会议开始，针对人工智能的三要素：数据、算法和算力，他就进行了持续的关注和研究。一次会议上，他提交了两件关于数据的提案，二次会议上又提交了关于完善人工智能算法治理体系的提案，其间，他作为上海市新的社会阶层人士联谊会（以下简称“上海市新联会”）会长，又带领上海市新联会对算力问题进行专题调研，并形成了专报。

　　在谈及关于算法治理体系的提案时，张毅提到，从2022年11月ChatGPT横空出世，到今年2月文生视频大模型Sora惊艳亮相，算法技术全面步入应用阶段，人工智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并与各行各业深度融合，算法技术全面步入应用阶段，改变了人们的生活。

　　但与众人的关注点不同，张毅从一开始，关注到的就是算法背后更深层的问题，诸如算法歧视、算法黑箱、信息茧房、算法霸权等伦理和法律问题。算法技术得出的结果，可能和人们的普遍认知，甚至伦理有显著的差异或冲突。如何在促进发展的同时，更好完善人工智能算法治理体系，监管手段和能力如何提升，这是他作为一个法律人深度思考的角度：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热点中保持理性思考，找到事物的实质和底层逻辑。这也是张毅踏入法律专业领域30余年的积累。

　　法律人的本职工作

　　“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张毅这样描述自己的经历。实际上，年轻的他走出了一条他人无法复刻之路，并坚定不移地将法律作为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每一步都清晰地迈向前方的目标。

　　当张毅回忆起当初对于专业的选择时，用了“顺其自然”一词来形容，“那个年代，我们的视野范围和现在的孩子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根本就不知道‘选择’这个词。”

　　原来，1991年高考后选择专业时，张毅原本对经济和贸易类专业更感兴趣，但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为一名法律系学生。大学毕业后，张毅被分配到原外经贸部直属的中国医药保健品进出口总公司担任法律顾问。一年后，他加入了金杜律师事务所。

　　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象牙塔与社会之间的距离，正是在一次次“磨砺”中被不断缩短。自1996年执业以来，张毅办理了大量创新型法律服务项目：第一个中国电信基础设施合资项目、第一个中国公用事业基础设施合资项目、第一个中美合资保险项目、中国保险资金第一次通过境外架构收购海外房地产项目、原保监会审批的第一个通过创新架构间接股权投资项目……

　　“助力中国企业走向国际，是我从业以来的初心所在，也是作为法律人服务国家战略，积极投身国家经济建设最前沿的实际作为。”张毅说，在担任金杜事务所第五、六届中国管理委员会主席期间，他坚决贯彻加强涉外法治工作的要求，致力推动事务所国际化发展。金杜现有合伙人700多人，律师3000多人，多次获得最佳中国律所等荣誉，在全球设有30多个办公室，积极投身国家经济建设最前沿，为众多客户提供专业优质法律服务，完成大量有影响力的项目和案件。例如担任北京奥运会法律顾问，代表中国政府在WTO争端机制中应对美国政府诉讼并获得胜利，服务大量国有和民营企业境内外上市，代表诸多中国企业“走出去”项目等，担任多个国家部委和地方政府法律顾问，并承担了一些国家重要涉外法律服务任务，服务国家战略。

　　更值得一提的是，自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金杜已为大量“一带一路”项目提供包括投融资和争议解决在内的全方位法律服务，走遍了大部分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涉及的行业包括能源、矿产、交通、信息等核心基础设施领域，以及金融、制造、服务等“一带一路”建设重点行业。

　　张毅对自己的定位却不只是一个法律人，他“跨界”经济、金融、科技等多领域，兼任中国经济50人论坛企业家理事，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理事，上海市决策咨询专家，上海青年50人创新创业研究院理事，拥有若干国内外高校的兼职教授、微软加速器导师等身份。

　　张毅说：“我更愿意用‘斜杠’来称呼自己。”在他看来，律师是法律服务的提供者，不仅需要通晓法律法规，也需要博学多识、触类旁通。

　　把问题研究透彻

　　张毅认为，在经济全球化愈加紧密的今天，中国企业的“出海”已经代表了中国品牌全球化、中国企业产业链供应链全球布局的新趋势。“我对中国企业的全球竞争力充满信心。”

　　由于国与国之间法律制度的差异，合规成了中国企业出海面临的重要挑战。尽管已经在“走出去”和“一带一路”法律领域深耕数年，张毅依然没有围绕这一话题提交提案，“所以一直都有计划，也写过草稿，但自己还不满意。”

　　“实”，在张毅看来是提案的关键，就是提案的建议要可落地、可操作。“比如最简单的‘加强投入’这条建议，我们就需要细化。具体来说，是‘谁’投入？如果是政府投入的话，资金来自预算的哪里，是否有其他来源？如果要引导企业投入的话，企业投入的经济利益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激励措施？如果没有有效思考这些底层逻辑问题，这条建议我是不会提的。”

　　去年全国两会期间，张毅提交了《关于从战略高度统筹规划，缓解人口负增长态势的提案》。他现在觉得，这就是一件“大而全”的提案，建议涉及了住房保障体系、普惠教育水平、养老保障体系、婚恋生育友好氛围等各个领域。

　　之后，他参与了适老化改造、长护险、医疗保障法等问题的研究。今年5月，在全国政协“坚持以人口高质量发展支撑中国式现代化”专题协商会上，张毅作了《完善人口和生育保障法律法规体系提升生育政策的包容性》的发言，将视角聚焦到人口和生育保障法律法规体系上，建议确保人口发展战略和相关法律法规体系有效衔接，打好提升生育政策包容性的“组合拳”。

　　会议结束后，针对他在发言中提到的“儿童医保参保范围小，存在特殊疾病限制和户籍限制等，同时儿童医保报销标准高、比例低”等问题，张毅又做了儿童医保的政策及概况的进一步整理，抽样上海、广东、浙江、贵州等地儿童医保政策，形成了一份20多页的调研报告。

　　面对每一个复杂的问题，张毅总是凭借这样非凡的钻研精神，采取层层剥茧、逐步深入的方法，将问题不断细化、聚焦，直至研究透彻。

　　做一个有心人

　　张毅总是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随时把观察到的问题记下来。有时忘记带了，也会将所见所感记在手机备忘录里。

　　“每个小问号最后变成一个大问号，这个大问号，就是民众的关切点。我作为政协委员，就应该朝那个方向去。”张毅会定期翻一翻自己的小本子，对于其中值得研究的就花时间精力去调研，最终把观察变成建议。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做一个有心人。

　　2008年，张毅成为第十一届上海市政协委员，并在此后连任三届。2022年，他又成为上海市长宁区政协副主席。履职，早已成为张毅的人生常态。

　　成为全国政协委员之后，张毅在调查研究方面，更是时刻践行着“无调研，不提案”的要求，为了写好一件提案，他能够花上几个月时间开展调研。

　　在准备人工智能算法治理体系的提案时，他多方面切身体会了人工智能算法给大众带来的影响，包括推荐算法的平台、网购、网约车平台等。比如，为了调研到网约车一手信息，张毅在全国各地出差时，会刻意选择网约车作为出行工具，包括特价车、专车、豪华车、7座商务车等车型。

　　“平台提成模式不同，会影响出租车和一般网约车的盈利水平。”“消费者的叫车习惯，会成为用户画像的一部分，从而影响平台派车的模式。”这些看似简单的结论，都是张毅多次观察、和大量司机和乘客交流所得。

　　算法涉及领域广泛，网约车只是调研的一个例子。为了提案更加全面，张毅还找到人工智能专家、法学专家、相关部门以及国外法律同行，针对算法带来的问题、引发的治理难点，借鉴国外相关经验进行调研。“为了这件提案，我准备了9个月，记录、搜集的资料加起来近200页。”张毅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

　　同样，服务为民也是张毅履职的重点。张毅身兼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新的社会阶层人士服务团十六分团召集人、上海市新联会会长、上海市知联会副会长、上海长宁区政协副主席、上海长宁区知新荟会长等职务。在过去一年多，他以各种身份、各种形式联系界别群众近20次1000多人，参与各类“履职为民”活动多达数十场，包括学习党的二十大精神、新质生产力培育、扩大开放、科技产业突破、助力青年创新创业、城市更新发展、助力乡村振兴、对口支援及法律援助事业发展等。

　　“‘服务’不仅仅指一次义务法律讲座，或是开展一次公益服务。”张毅认为，服务为民的重点在于发挥自己所长开展服务，也就是用专业知识、专业能力帮助群众，为群众办实事、解难题。

　　作为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张毅还不断尝试以创新方式举办各种学习活动，凝聚新阶层的政治共识，与政协委员的职责相结合，团结引导广大新的社会阶层人士与党同心、团结奋斗。

　　“未来，我还会继续努力！”张毅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克制，却也蕴含着力量与坚持。这是法律人的理性之上，那份为民情怀与责任担当。